两日后，晨光熹微。

归墟岛外海的迷踪云海终于散尽，战场只剩下一片被海水反复冲刷的死寂，以及数百具太上忘情道弟子冰冷的尸体。

墨清绝悬浮于空，神情已恢复了往日的淡漠。

对他而言，虽有几只蝼蚁逃脱，但七情魔宗主力尽丧，那个胆敢挑衅天道的“魔子”也已本源燃烧殆尽，不足为惧。战略目标，已然达成。

他习惯性地抬起手，拂去月白道袍袖口上那并不存在的灰尘。

然而，当他的指尖触及袖袍时，动作却猛然停滞。

在他那雪白到不染纤尘的袖口云纹深处，赫然沾染着一粒极微小的、金色的尘埃。那正是楚牧元最后情感爆发时，【慈母盾】与【严父枪】破碎后，最本源的一丝执念所化。

墨清绝眉头微蹙，调动【天地同寂】的法则之力冲刷袖口。

可那粒微尘，仿佛不存在于此世的规则体系之内。任凭净化万物的法则冲刷，它依旧顽固地附着在那里，甚至散发着一种名为“守护”的、极其微弱的暖意。

一股前所未有的、陌生的烦躁感，在他古井无波的道心中悄然滋生。

这不仅是洁癖受挫，更是完美秩序被打破的刺眼预兆。

他最终只能放弃，冷哼一声，转身化作一道流光离去。但这粒微尘，已在他完美的世界中，留下了一个无法忽视的坐标。

同一时刻，数百里外的归墟岛地底密室。

气氛压抑如冰。

姬瑶光脸色惨白地看着躺在万年寒玉床上的两人。雷破军胸口的空洞依旧，生机全无，仅靠着丹药吊着最后一口若有若无的气。

楚牧元更是凄惨，浑身浴血，经脉寸断，神魂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，境界已从元婴中期，跌落回了金丹。

凰九幽、楚灵韵等人皆是神情黯然，束手无策。

就在姬瑶光颤抖着手，取出最后一颗续命丹药，准备喂给楚牧元时，那双紧闭的眼睛，猛然睁开了。

众人心中一喜，但这份喜悦，在下一刻便化作了彻骨的冰寒。

楚牧元的右眼，依旧是那熟悉的深邃与坚韧。

可他的左眼瞳孔之中，却燃烧着一抹阴冷的、属于燕赤霄的猩红之光！

“嘿嘿……”

楚牧元的嘴里，发出了沙哑而森冷的笑声，那绝不是他自己的声音。

“小子，你把我的房子弄坏了。既然你已是个废物，那剩下的路，就由老夫……来替你走吧。”